眼睛充满了泪水,心里填塞着悲伤!面对着太平洋澎湃的巨浪,思潮起伏,独个儿想着:最疼爱我的高年老父,和共同学佛的母亲及弟妹;慈祥而严峻的师父──仅认识两年,却把我毫无目标的生存意识,稳住在有意义的人生上;还有一群年龄相仿、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。临行时师父的叮嘱:“为教争光。”总在我耳边萦绕着。
事隔多年,现在回想起来,他老人家费了多少心血,用尽心机、不求报酬地教导我们这一群十多岁最难管教的大孩子,成为思想、品德良好的社会公民;师父对每个人用不同的方法,使我们在灯红酒绿的香港社会里,仍能不动摇,坚定自己是佛教徒的承诺,这实在是不容易的。
师父上人,为了培养年轻一代的佛教徒,费尽心机。上人曾通宵达旦地与我们交谈;曾为我们留下最好吃的松子仁;也曾因为给我们讲公案,而冷落了他的上宾。为使我们循规蹈矩,上人可以扳起脸孔整天不吃不喝;也曾严厉责罚我们的误入歧途,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了他老人家的苦心。回想自己修行的路程,觉得未报师恩,也辜负了自己。只好抱着来者仍可追的心情,尽此一生,为佛教的发扬光大而努力。
上人无论走到哪里,总有一群孩子追随着。他老人家培养年轻的一辈,从不计较付出多少心血,十个人中,九个没出息,他不在乎。他的希望是只要有一个能成法器,就可以代代相承,把佛教发扬光大。上人要求徒弟,不论在戒律或修持上,都要笃行实践,不得马虎,要直心是道场。所以受不了的人,出了家也自愿舍戒还俗。上人曾说:“万佛城是来不自由,去自由。”
为了把佛法弘扬到世界上每个角落,上人尽心尽力训练四众弟子讲经说法。记得年轻时在香港,上人要求师兄弟们,轮流用广东话翻译他所讲的经典。最初因为怯场,而怕得手都发抖,连笔记都记不好,但师命难违,只好硬着头皮上。经过这种训练后,却得益无穷,也奠定了自己后来顺利从事教育事业的根基。
要传播佛教,一定要讲经说法。当时每逢周末,香港佛教讲堂都有佛教讲座。佛教讲堂的设立,不单单是为大法师,也为了培养未来的小法师。上人要求他的弟子,无论男女老幼都要讲,连六十多岁的老太婆,每次都是念同样的一首偈也是讲。不用笔记,直心而发,随口而出地讲解佛法,是上人训练弟子们讲经的独特手法,这种方法一直持续到现在。
上人在美国三藩市成立金山寺后,仍然天天讲经,所谓“一天不说法,一天不吃饭。”在国际译经学院,每周日由一位比丘,一位比丘尼,一位优婆塞及一位优婆夷带着腹稿,对着百余人讲法。怕出丑吗?这只是一种法,法本无生,何丑之有?
记得万佛城成立的初期,上人为弟子们讲课,同时叫弟子们出来说法。但谁也没有那个胆量,大家都怕讲错,也怕那种场面。你能想象得到吗?上人竟然跪在课室门前,向弟子们顶礼,说自己教导无方,所以弟子不听他的话,不肯站出来说法。弟子们惭愧得无地自容,谁还敢不依教奉行呢!上人就是用这种方法,来培养未来的弘法人材,以使佛教发扬光大!
后来,上人进一步创办法界佛教大学,以造就有志于佛教的知识分子;设立培德中学,训练忠孝爱国的佛教徒和良好公民;开办育良小学,灌输孝悌仁爱的思想,在幼小的心灵,播撒慈悲的种籽。上人将别人供养他的果仪,提供给在名校攻读博士或硕士学位的弟子们。这种不自私、不自利的为教精神,做弟子的,除了敬佩、效法之外,怎敢躲懒偷安、不为发扬光大佛教而努力呢?
凡读过《宣化上人开示录》的人,都知道上人是怎样解行并重的。他老人家说到做到,言行一致。所以,除了鼓励四众弟子研究经典外,更注重的,就是严持戒律。出家众除了年龄老迈者,其余都是日中一食,很多弟子都夜不倒单。因为持戒才能生定生慧,有了智慧才能善用方便,度化众生。
上人说法的目的,是要弟子明白佛教的宗旨,而依教修行,这样才能成为一位名符其实的法师。如果只是在佛学名相上进行探讨,那只是将佛教当做一门学问来研究,而没有实际地信解行证,以致一生错用了功夫。
例如有些唯识学者,在解释“六根”时,仅从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的生理构造和作用着眼,而上人对“六根、六尘、六识”的讲解,却是根据佛教经典的理论,而强调“一根既返源,六根成解脱”的道理。研究唯识的人,在名相上对“贪、痴、慢、疑”解释得很清楚,但上人却非常具体的,教我们怎样去除我们自身的贪心、瞋心和无明。上人告诉我们,每当贪瞋痴的念头一起,当下就要觉察到,念念去除恶法,念念增长善法。最后了解“一切法无我”,而达到“法法本无法,无法法亦法”的境界。读了上人讲解的《百法明门论浅释》后,我才体会到,应该怎样去消除自己的无明,改正自己的缺点。所以,上人培养出来的法师,不但能讲经说法,也能严持戒律。
宣公上人用深入浅出的方式,来阐述佛教经典的深奥义理。在美国佛教讲堂,第一次暑期佛学班,上人开讲的是《楞严经》。《楞严经》是佛教中的一部重要经典。经中有言:佛法将灭时,第一部将消失的经典就是《楞严经》。上人曾说:“《楞严经》是正法的代表,是一部照妖镜。”有人说《楞严经》是伪经,上人据理驳斥。因为《楞严经》是修行路上的明灯,所以邪魔外道要把它扑灭。为了破除邪恶者的谶语,上人曾经发誓说:“如果《楞严经》是伪经,我愿意永远下地狱。”还有谁像上人这样,舍命护持正法,护持佛所说的经典!所以上人的弟子都认真地背诵、研习《楞严经》和〈楞严咒〉。希望我们学佛人同心协力,护持《楞严经》,护持佛的正法。
上人年轻时,就已胸怀光大佛教之志。所以,当年在大陆东北时,结庐守孝,日夕参禅,艰苦卓绝,因此道业突飞猛进。
当上人去广东南华寺,参拜禅宗耆宿虚云老和尚时,老和尚对上人非常器重,并选择上人为沩仰宗第九代传人。(沩仰宗承传曾经中断,由虚老再续法脉,为第八祖,演派五十六字,并作传法偈赠与上人。)师父改“度轮”为“宣化”,是尊重虚老的厚意,上人很少跟别人说他是沩仰宗的传人。
上人参禅有很高的境界,一九四七年在中国大陆空青山打禅七时,曾与明观老和尚对坐了七十天。但是,上人教化弟子却尽量劝他们念佛,原因是念佛法门,“三根普被,利顿全收”,任何人都可以脚踏实地做去,到临终时便往生西方。末法时期,众生根性下劣,如果单凭日本禅和小乘止观的静坐方式来教导弟子,很容易导致他们误以为这样就可以即生开悟,了生脱死,糊里胡涂地虚度此生。所以古来禅宗大德如永明禅师就教人念佛,近代的虚云老和尚参禅开悟,仍然教人修行净土法门。
宣公上人平生大愿之一,是要将佛教经典译成各国文字,传播世界各国。因此成立了国际译经学院,结集了众多的双语人才,由于他们的辛勤努力,使师父的愿望逐步实现。
回忆在香港时,上人常给我们讲佛法。他老人家不但对我们解释“三宝”是什么,他也对我们讲道教《七真传》里面,聪明误事的邱长春和毁容学道的孙不二等人的故事,做为我们修行的借鉴。并以《射雕英雄传》里面憨直的郭靖和诡智的黄容为例,来告诉我们做人的选择。
有时上人的开示直接了当,一针见血。譬如他解释“无明缘行,行缘识……”中的“无明”时,就单刀直入地指出,那就是淫欲心。他说:“这个无明是什么?”他以最简单的字眼来代入,那就是淫欲心。《楞严经》上说:“淫心不除,尘不可出。”由此可以知道,如果不断除爱欲的念头,是不能了脱生死的。
一旦我们具有这种正知正见,也就可以辨别所谓男女双修、不出家、有妻儿,一样可以成活佛的话,皆是邪说。凡夫俗子最好还是出家修行、严持戒律,方才容易修成正果。
荷担佛陀的家业,乃是佛门弟子的本分。上人曾说:基督教是在耶稣死后,其门徒将基督教的教理宣传到世界各地,才使基督教成为最大的宗教。宣公上人也盼望他的每一个弟子,能承担起绍隆佛法的重任,彼此之间不要有宗派门户之见。因此,万佛圣城内的四众弟子,是禅、教、律、密、净五宗并修的,也从不歧视抨击道、耶、儒、回等别的宗教。只有佛教相互团结一致,共同努力,才能实现佛陀的训诲。
自从中国大陆实施共产主义后,佛教僧尼大量南来香港。宣公上人及很多大德法师们不遗余力地弘扬佛法,使佛教在香港呈现出生机蓬勃的景象。再没有人见了出家人就吐口水,说不吉利的话;年轻一辈也掀起了学习佛法的热潮,佛教青年团,义学组织,慈善医院等纷纷建立。由此可见,僧侣们只要团结一致,就能使佛法流入每个人的心中。希望美国的佛教徒也能摒除门派之见,为佛教在全世界发扬光大,为使末法变为正法,而尽到每个佛教徒应有的责任,也是弟子们报答宣公上人“代众生受苦”的弘愿深恩,以师志为己志的第一大步。
三世诸佛家中生证得如来妙法身
普为群生现众色譬如幻师无不作
──《大方广佛华严经》〈初发心功德品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