参禅，不是单单坐禅时才用功，而是行住坐卧都要用功，只不过坐禅期间更要专一。行也参“念佛是谁？”；住也参“念佛是谁？”；坐、卧也是参“念佛是谁？”所谓“行住坐卧，不离这个，离了这个，便是错过”。“这个”，是什么呢？即是“念佛是谁？”要参这个话头。

坐禅时舌尖顶上颚，有时会有很多口水，可以把它咽下，这叫“甘露水”。为什么？因为坐禅坐久了，口水是甜的，虽不像糖或蜜糖那么浓，都是淡淡的一种甜味。人常饮这种甘露水，不吃饭也不饿，不喝水也不渴；乃至行不知行，住不知住，坐不知坐，卧不知卧，功夫已打成一片，时刻在定中，所谓“那伽常在定，无有不定时”。

甘露水能治百病，强身健体，能开你的智慧，但必要时刻用功，不要间断。为什么修道人不愿讲太多话？因为要用功，无论搬柴运水，迎宾送客，出入往还，都是在用功。功夫用得纯熟，绵绵密密，不想用功他也会用功，不想参“念佛是谁？”他也会参；参到风吹不透，雨打不漏，功夫成片，风雨也进不来了。当然这种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炼成的，故要时时刻刻，念兹在兹。

甘露水又叫“自家水”，这三个字合起来，念作“药”字，这是延年益寿的药，了生脱死的药，脱出六道轮回的药。人人皆有这个药，但人人皆不肯服用这个药，人人只是舍本逐末，东跑西跑往外找。这个药是自性本有。人能常用功，口水很甜，甚至超过蜜糖，等到这个“药”起了功效，身体内便产生变化。人若未得到修行之好处，则不知道；若得到了，则时时不会放下功夫，不会间断，但要持之以恒，守之以素。不是三天打鱼，两天晒网；一日曝之，十日寒之；今天莲华，明天牡丹。要有坚诚恒，常常用功，才会上路，若忽进忽退，徒耽误时间。跑香时，要打起精神，要走得快；要龙精虎猛，左手摆、右手甩。人入定时，是龙蟠虎踞；出定后，就要打起精神，不要颓靡不振，像睡不醒。跑香，也是一种运动，来活动血气；像昔年达摩祖师在少林寺教僧人们习定，出定后也教他们拳术，也是为着活动筋骨，调和血气，现在人都喜欢“慢跑”运动，这大约是从“跑香”学来的。

你坐禅欲相应，先要把六种矛盾思想去除。为什么叫“矛盾”？你一边想开悟、得大智，但仍然像从前那么贪、争、求、自私、自利、打妄语，则永远达不到目的。因为这六种矛盾的思想，与开悟相违背，故先要把六大宗旨的基础打好；打好基础即是破无明，参禅就是为了破无明。无明，即是不明白；无明的根本，是爱欲。

因此，参禅者平时要注意去欲断爱；你若不去欲断爱，想参禅求开悟，是无有是处。这一点很重要，大家须注意！

── 于一九八七年四月十八日